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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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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可。”秦玄策將茶杯重重地放回了案上, 冷冷地道:“阿檀只伺候我一個,除了我,誰也不可使喚她。”

他渾身的氣勢倏然沈了下來,宛如雷霆壓頂, 在場的除了秦夫人, 餘者都被他嚇了一跳。

雖然姜氏知道秦玄策未必肯首,但見他這般變了臉色, 還是十分尷尬, 趕緊又把手扶上了肚子。

連秦夫人也看不下去:“不借就不借,和你弟妹好好說話, 回到家裏還這般趾高氣昂的, 像什麽話?”

秦玄策淡淡地道:“弟妹胃口不好, 叫管家去杏花春樓,把他們家掌廚的大師傅叫過來用, 這筆開銷從公賬上支取。”

杏花春樓是長安首屈一指的大酒樓,以價高、味美而聞名長安,一般的市井百姓消受不起,達官顯貴卻趨之若鶩, 用以彰顯身份不同。

秦方賜夫妻兩個聲東擊西的目的達成,腆著臉謝過了秦玄策,又說了不少討好的話。

秦玄策聽得很不耐煩,和秦夫人稍微說了兩句,很快起身離開。

……

回到觀山庭,眾奴仆簇擁而上,圍著秦玄策端茶送水, 準備蘭湯, 收拾衣物, 一頓忙乎。

陶嬤嬤支使著丫鬟小廝們這樣那樣,順口對阿檀道:“你這回跟隨二爺出去,也算辛苦了,今兒先下去歇著吧。”

阿檀乖巧地應了一聲。

“且慢。”秦玄策卻開口叫住了,對左右吩咐道,“阿檀不用下去,日後她就住在我房裏,你們去把她的衣物用具收拾過來……”

說到這裏,他頓了一下,又道,“其實也不用,她那些舊東西扔了就好,日後全部買新的。”

他說這話的時候,一臉肅容,語氣儼然不容違逆,把眾人聽得都呆滯住了,包括阿檀自己。

周遭沈寂了片刻,還是陶嬤嬤先反應過來,幹巴巴地笑道:“二爺出去一趟,可真、真是大不一樣了。”

陶嬤嬤這一出聲,眾人紛紛回過神來,齊刷刷地轉向阿檀,目光火辣辣的,幾乎要把阿檀都點燃了,那其中除了羨慕和嫉妒之外,大抵還是不可置信的居多。畢竟大將軍向來冷面冷心,不近女色,甚至讓人覺得他真的會抱著他的劍過一輩子,沒想到猝不及防轉了性子,實在令人震驚。

若說一般男主人收用家中婢子,那大多是默不作聲的,悄悄地掩起門來就是,何嘗見過如秦玄策這般堂而皇之的,還要叫讓婢子住進主人房,這若換了尋常人家的兒郎,保不齊還要被家中的父母責罵一頓的。

當然,以秦玄策的身份,這世上已經沒人敢責罵他了,故而他行事恣意隨心,並沒有什麽顧忌,見眾人一幅癡傻狀態,還不耐地道:“怎麽,沒聽見我說的話嗎?”

大將軍還是一如既往的威儀可畏,眾人又慌忙低下頭,喏喏而已。

阿檀臉紅得幾乎要滴血,虛弱地試圖抵賴:“二爺糊塗了,沒那回事情,你們別聽他的。”

秦玄策不悅了,他“哼”了一聲,朝阿檀勾了勾手指。

阿檀猶豫了一下,扭扭捏捏地湊了過去。

果不其然,秦玄策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:“到底誰是主子,別聽我的,難道聽你的不成?”

阿檀“哎呦”一聲,摸了摸額頭,哀怨地道:“和您說過多少次了,不能打腦袋,再打會傻掉的。”

陶嬤嬤說得不錯,二爺出去一趟,真是大不一樣了,居然能容奴婢對他出言頂撞,眾奴仆的眼睛又一次瞪圓了。

秦玄策不理阿檀,繼續吩咐道:“我房間也夠大、床也夠大、被子也夠大,其他的都用不著,多備個枕頭即可……不對,其實枕頭也可以不用。”

這麽厚顏無恥的話,這個男人為什麽能這麽大剌剌地說出口?完蛋了,不但在涼州刺史府沒臉見人,回到晉國公府也沒臉見人了。阿檀一口氣喘不過來,搖晃了一下,差點暈厥過去。

旁邊機靈的小丫鬟趕緊把她扶住了,殷勤地道:“阿檀姐姐坐,阿檀姐姐別著急,二爺吩咐著呢,我們馬上辦。”

阿檀姐姐不著急,阿檀姐姐捂著臉“嚶嚶”地哭了。

反正這婢子總是那麽矯揉造作,成天就愛哭哭啼啼,秦玄策早就習以為常。

他神色不變,泰然自若地對陶嬤嬤道:“仔細挑選兩個婢子,日後服侍阿檀,若我院子裏沒有穩重能用的人,去母親那邊討兩個,另外叫管家調派三四個廚娘過來,到小廚房幫她做事,日後沒有我的意思,別叫她自己動手幹活。”

這一連串的指令下來,聽得陶嬤嬤整個人都暈了。

只有長青挺高興的,樂呵呵地湊上一句:“阿檀要搬到二爺房裏,那敢情好,原來的房間就還給我,我還搬回來。”

“去,別添亂,走開。”陶嬤嬤這才回過神來,沒好氣地斥了長青一句,轉而對秦玄策道:“阿檀是個好的,也難怪二爺擡舉她,只有一說,其他事情都是使得,叫她搬到二爺房裏,卻是使不得,沒有這樣的規矩。”

阿檀大大地松了一口氣,趕緊跟著點頭。

秦玄策紋絲不動,只說了一句話:“在這裏,我的話就是規矩。”

陶嬤嬤哭笑不得,硬著頭皮勸說道:“真真使不得,二爺,您的房間,只有將來的二夫人能住得,您若寵愛阿檀,要給她金山銀山也沒什麽要緊,但是讓一個丫鬟住進主子的房間,這事情……”

她眼見得秦玄策的臉色不太對了,急急轉了口風:“老夫人若是知道了,必定要責罵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守本分,連阿檀也要跟著受牽連,張揚出去,擔個妖魅禍水的壞名聲,您何苦為難她呢?”

阿檀淚汪汪的,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。

但在這個事情上,秦玄策的腦袋轉得特別快,他指了指阿檀,道:“這個,不是當初母親指給我的通房丫頭嗎?”他刻意加重了“通房”兩個字,理直氣壯地道,“即如此,她本來就該睡我房中。”

當一個人勢高權重時,行事做派都會帶著一種天然的尊貴,令人無法抗拒,尤其是秦玄策這般殺伐果斷的上位者,他說的每一句都是巋然凜冽,透著逼人的壓迫感,渾然不顧話語的內容有多麽荒唐。

陶嬤嬤開始擦汗,但她不愧是積年的老人家,還給秦玄策當過乳娘,比旁人出息一些,硬生生地扛住了,頑強地道:“‘睡’在二爺房中,和‘住’在二爺房中,那是兩碼子事,不能混為一談。”

阿檀再也聽不下去了,軟軟地“嚶”了一聲,直接暈倒了事。

……

待到阿檀再度醒來的時候,事情已經塵埃落定。

毫無疑問,秦玄策的意願沒有人可以違逆,陶嬤嬤終究敗下陣來,但她老人家倔強地要求保留了阿檀原來的房間,權且當作阿檀“住”在那邊,“睡”在秦玄策的房裏,說出去也有個交代。

皆大歡喜。

只有阿檀不歡喜。

簾帳低垂,奴仆們都被秦玄策屏退到門外去了。

阿檀躺在秦玄策的床上,想來必然是秦玄策親自抱她上床的,恰恰坐實了“睡在二爺房中”的說法,這下真真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。

她躲在被窩裏,連頭都鉆進去了,嚶嚶啜泣:“二爺為什麽要這樣大張旗鼓的?羞死個人了,鬧得大家都知道了,指不定背後怎麽說我。”

秦玄策把那一整團被子都抱了起來,摟在懷裏,扒拉出阿檀的腦袋,滿意地揉了一氣:“能怎麽說?無非說你居心不良,對我百般愛慕,日夜勾引,如今終於得逞,把我迷得不著調,確實就是這般情形,就讓人說去又何妨?”

阿檀氣極了,把他的手拉了過來,兇巴巴地咬了好幾口。

就像小貓在磨牙,一點癢癢的。

秦玄策皮糙肉厚,十分受用,讓她咬了半天,末了還用手指頭蹭了蹭她的嘴唇,低低地笑道:“好了,剛剛才到家,這一路顛簸的,我怕你吃不消,別再挑釁我,不然,嗯……”

他最後那個“嗯”字,尾調挑了起來,帶著明顯的意味。

嚇得阿檀一哆嗦,趕緊把他的手甩開,連滾帶爬地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,跳到床下,顧左右而言他:”二爺要喝茶嗎?我給二爺倒茶去。”

“不須你做。”秦玄策懶洋洋地歪在床欄上,“這些粗活日後自旁人做去,免得把你累著了,做正經事的時候又要嬌氣偷懶,哼哼唧唧的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,叫人掃興。”

什麽叫正經事?這個人,就沒一刻正經時候。他還掃興?可別提不正經的時候他興致有多高了。

阿檀又氣得淚汪汪了,憤怒地瞪他。

人若生得美,無論怎樣都是好看的,就連生氣起來也別有一番韻味,眼裏含著春水,眉頭皺成一團,粉腮鼓鼓的,似嗔還嬌。

秦玄策坐在那裏,好整以暇地看著她,照舊還要嫌棄她一番:“方才他們說,還要在房裏給你添置妝臺、衣櫃、屏風、香爐等物件,隔斷的花罩和簾子都要另外布置,女人怎生如此麻煩,你這花樣也忒多。”

既見秦玄策寵愛阿檀,自然有下人過來奉承,樣樣都替他考慮好了,秦玄策口裏說著麻煩,實則方才已經命人馬不停蹄地去準備這些東西了。

阿檀無端端地又被人數落,忍不住氣道:“誰想麻煩您呢,我才不願意和您住在一間屋子呢。”

秦玄策把笑了起來,他把她逗得惱了,少不得又要哄她一下,把她拉了回來,拿了一把鑰匙放到她手裏:“和我住一起好處多著呢,來,這個給你。”

阿檀瞥了一眼:“什麽呀?”

“這是西苑庫房的鑰匙,你收著,有空隨便過去轉轉,喜歡什麽盡管拿了去玩,和陶嬤嬤說一聲就好,賬簿冊子在她手裏記著。若要銀子花銷,自己去賬房支取,記在我頭上就好。”秦玄策向來不理這些俗務,說了這麽多已經是額外的耐心了,很快總結了一句,“總之,我的東西,就是你的,隨便花去。”

西苑庫房,那就是秦玄策的私庫了。

晉國公府的中饋平日裏是秦夫人在主持。而秦玄策這幾年戰功彪炳,高宣帝賞賜頗豐,除了此次的三千戶封邑,往日另有無數珠寶錢帛,兼之秦玄策征伐南詔與高句麗等外域時,亦帶了不少珍器回來,這些東西,秦夫人不想管,都叫他自己放著,遂有了私庫一說。

阿檀吃了一驚,覺得手裏的鑰匙格外燙熱,急急又塞了回去,搖頭道:“我要這個作甚?不要。”

推推搡搡的。

秦玄策很不耐煩,簡單粗暴地扯開阿檀的領口,直接把鑰匙丟了進去:“少啰嗦,收好。”

鑰匙卡在深溝處,冰冰的。

阿檀“哎呦”了一聲,耳朵尖尖都紅了,捂著胸口,嬌嗔地瞪了秦玄策一眼,突然又想起了當日他說的“我的私庫,分你一半做嫁妝”等語,覺得心裏又甜蜜又酸楚,那一眼,就顯得波光嫵媚,婉轉如春水。

秦玄策啾了她一口,低著她的額頭,低低地笑著,喚了她一聲:“阿檀。”

“嗯?”阿檀羞答答地在掏鑰匙。

“喜歡我麽?”他的聲音拂過她的耳鬢,帶著沙啞的磁性。

阿檀覺得恍惚什麽時候曾經聽他問過這話,她有些記不真切了,這會兒又聽見他問,心裏很是嫌棄這個男人啰嗦矯情,但一面又慌張起來,答不上來,哼哼唧唧地不說話。

“好,我知道了,必然是喜歡的。”秦玄策馬上自顧自地下了論斷。

算了,不和他計較,隨他說什麽、就是什麽吧。

阿檀不作聲,低下頭去掏鑰匙,咬著嘴唇,羞澀地笑了笑,露出嘴角邊兩個小酒窩。

惹得秦玄策一陣心癢,忍不住伸手過去,一起幫她掏鑰匙。

時值八月十二,天高氣清,風露俱凈。

大法明寺為信徒做祈福法會,主持悟因大師親自開壇講法,恰逢休沐之日,長安城中高門顯貴大多信佛,聞此訊息皆來拜。

山門前與往日不同,豪華的馬車與轎輿挨挨擠擠地停著,各家的奴仆簇擁著大人們並家眷等下了車馬,知客僧人上前,一一延入。

寺院中的和尚們誦詠著經文,伴著木魚,似松濤隨風而起,小沙彌持著掃帚,在那邊懶洋洋地掃著落葉,兩相無犯,各皆安靜,此處似在塵世中、又似在空山外。

過不多時,山下來了一隊車馬,卻打破了山門前的肅靜。

當先一騎,那馬目若懸鈴,長鬃飛揚,筋骨抖索如鋒刃、龍脊凸起連錢,顧盼間隱有風雲煞氣,馬上的騎士生得高大威武,異於常人,容貌英俊剛硬,若驕陽灼灼,遠觀有山岳之勢、又有雷霆之氣。

他的身後,是四匹雪白的駿馬拉著一輛八寶瓔珞馬車,那車駕以赤金鑲琉璃為頂,朱漆飾山文為壁,重錦繡銀紋為幕簾,四角上掛著玲瓏蓮花燈,下面垂著水晶流蘇,行進間玎珰作響。

兩列騎兵隨行,披黑甲、執金刀,魁梧鏗鏘。

眾人被那氣勢所震懾,一時都望了過來,有幾位大人認出了領頭的那威武騎士,驚訝道:“那不是大將軍嗎?大將軍素不禮佛,今日緣何到此,吾等合該上前拜見。”

但秦玄策素來冷峻不近人情,一身煞氣,更兼權勢赫赫,等閑官員亦不敢輕易靠近。

眾人正商議著要上前之際,卻見秦玄策返身走近那馬車,敲了敲車門: “到了。”

從車上慢慢下來一個妙齡女子,但見她體態綽態嫵媚,容姿明艷綺麗,一雙桃花眼中含著朦朧煙水,只一擡眸,流光婉轉,便是空山古剎前也有了一瞬間的旖旎。

縱是天上的神妃仙子亦不及此顏色,但她手裏提著一方食盒,恭敬而柔順,下了馬車,亦步亦趨地跟在秦玄策的身後,那神態,又似人家婢子。

秦玄策拾步登上山門的石階,目不斜視,向旁邊伸出手去。

那女子扭捏起來,小小聲地說了句什麽,太輕了,聽不清楚。

秦玄策不耐地道:“啰嗦,快點。”

那女子低著頭,紅了臉,將一只小手放到他的手掌心中,如此,秦玄策扶著她,一步一步地登上石階。

大將軍是何等人,鐵血悍將,殺伐果斷,出了名的“只愛他的劍、不愛女人”,他怎會做如此姿態?

眾人皆驚詫,又疑心自己眼花,面前那個莫非不是大將軍,只是容貌相似之人?

只有太常寺卿老趙大人與秦玄策算是姻親,自忖不會認錯,笑呵呵地迎了上去:“玄策,今日來進香,怎不見親家母?”

老趙大人的次女趙氏乃是秦玄策的長嫂,他知道秦夫人的習慣,秦玄策每每征戰歸來,她總要帶著兒子來此拜謝菩薩,當初秦玄策的長兄在日,亦是如此。

趙氏為秦玄策的長兄徇情而死,秦玄策對趙家的人一向禮遇有加,當即拱手為禮:“玄策見過世伯,母親近日身體抱恙,不敢負了與佛祖之約,故命我自己來此還願。”

秦玄策被困涼州,秦夫人擔驚受怕,一旦兒子平安歸來,她卸下心頭一口氣,反而病倒了,只好打發秦玄策自己過來了。

秦趙兩家向來交往親密,老趙大人聞言,急忙道:“親家母得了什麽病,可要緊?明天須叫我家老婆子過去看看。”

秦玄策客氣地回道:“是玄策不孝,令母親憂思成疾,不礙事,靜養幾日也就好了,不要驚動趙家伯母,待母親病好了,再去府上和伯母敘話。”

這邊說著話,那邊有廣平郡王的王妃攜一雙兒女亦來拜佛聽經。

廣平王妃自詡皇族宗親,身份高貴,應是有資格在大將軍面前說上兩句話,再見秦玄策與老趙大人溫聲和語,又覺得傳言或許不盡實,大將軍並非冷面無情,當下起了貪念,急急拉著自家的小女兒過來。

“這般巧,竟在此偶遇大將軍。”廣平王妃不過在宮宴中與秦玄策與數面之緣,眼下卻笑語晏然,似是十分熟悉,“大將軍風采無雙,令世人敬仰,今日小兒與小女皆在,快過來拜見大將軍,還請大將軍日後照拂。”

兒子倒在其次,女兒要緊,廣平王妃暗地扯了女兒一把,推她上前。

秦夫人先前露了點風聲出來,要替秦玄策擇妻,長安的高門貴女早就沸騰起來了,如今見大將軍還朝,更兼榮耀加身,哪個閨中少女不愛英雄,更是心動,廣平王的小郡主亦不能例外,滿心雀躍,嬌滴滴地上來福身一拜。

“見過大將軍。”

秦玄策神情淡漠而倨傲,連多餘的目光都沒有,只略一擡手,做了個手勢。

隨行的玄甲軍士兵立即上前,步伐劃一,刷刷有聲,手按刀柄,煞氣凜冽,護衛左右,硬生生地將周圍閑雜人等隔開,連那嬌滴滴的小郡主也被擠得一個踉蹌,差點沒跌倒。

廣平王的世子見妹妹被輕慢,勃然大怒,踏前一步,大聲道:“餵,你怎可如此……”

聲音實在有點大,秦玄策的目光轉了過來,只一眼,似有劍氣迫人眉睫。

艷陽天下,廣平世子倏然打了個冷戰,咽了一口唾沫,聲音馬上小了,訕訕地道:“……如此英姿魁梧,令吾輩望塵莫及。”

秦玄策哂然一笑,不再理會這些閑人,朝後面勾了勾手指:“過來。”

早在老趙大人過來的時候,阿檀就掙開了秦玄策的手,偷偷地躲到後頭去了,見了南安郡王的郡主,她又後退了一點,此時見秦玄策呼喚她,假裝不會意,只跟進了兩步,還把手藏到身後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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